她踩着半融的积雪向我走来了，大约有五厘米的高跟，抑得树下几番折枝发出没有生机的吱呀声。在白色恐惧的病床里，她红艳的唇瓣没有给我多大惊喜。我大约是不待见她的，或许有部分是病菌的感染。她将鹅黄大衣脱放在床边，似乎可以让我暖和一些。时钟再次提醒我，记忆里妈妈的女人，从没出现在我视野里吧。

她张嘴唤我名字，叫得极为亲切，我却是陌生的。而我，干涩地吐出几个字“出院找外婆”。她愣住了，迟疑过后无非是那些老套的话。她皱眉，眼神迷茫，忽然就开始落泪，一边抽噎一面问我：“妈妈在这不好吗？”我对在外奔波的她有些恻隐之念，可我的童年只有冰冷的玩具与病痛。找外婆，只不过是她对有我爱的玩具。我脑子有些糊涂，出口是“出去”她误会什么，将我从床上背起，我有点低烧了，好像松手就会坠入大海沉溺。

她带我转过模糊的长廊，一圈又一圈。我大抵是有些清醒的，至少有她那份温度。很久之前，好似也有一个妈妈这样背我。只是妈妈她步伐没有这么摇晃，衣装面容不及现在精致。她哭得有些哽咽，其中掺杂着喘息。她说，她以后不会走了，她有资本在我旁边，她还说，他在异乡只能寄些小东西给我，但外婆外公从末给她回信。她有多么多么地想我……

我感觉到阳光吧，大概是阳光，它照在我身上。我没有睁眼，我想睡一觉，找几分熟悉的心跳。妈妈回来了我很开心，至少那些寄托她爱的玩具变成了她。

我没有看见多美丽的风景，但在我睡儿梦时为它们上色的，是妈妈。无论是真梦，亦或是假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