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、瘦、丑。一年四季，他都穿着那件泛白的蓝衬衫，老旧的牛仔裤上还破了几个小洞，挡不住日晒风吹、严寒酷暑。

一年到头，骑着吱呀作响的垃圾车，穿梭在城市的巷弄里。年轻人看不起这种职业，总是投去讥讽的目光：“你要是不好好学习，长大了就是个扫大街的——陪垃圾去吧！”说这话时，还当着孩子的面随手丢下一个易拉罐，不屑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眼。

他默默地弯下微凸的腰，伸出干瘦的手——这双手生着冻疮，长满老茧，形如枯藤，轻轻捡起了罐子放进车里。末了，他低着头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请、不、要、乱、扔、垃、圾。”灰白的头发似一团枯草，纠错在一起。作为一个旁观者，我看见他脸上坚毅的神色，两只小眼睛里盛满了无奈和苦楚。

然而，年轻气盛，终是趾高气扬。只是转过身，留给他一句嘲笑：“扫大街的倒多管闲事，啰嗦。”

大街上的汽车一辆辆开过，飞扬的尘灰呛得他直打咳嗽。雾蒙蒙的天空笼罩着这座城市，他的身影在尘雾中不住地抖动，一边咳着，一边执着地清扫着数不清的垃圾。

又一个路人走过，乱丢垃圾被他制止了：“请不要乱扔垃圾。”他还是低着头，以为又会被讥讽一顿。没想到听到：“对不起，给你。”他惊讶地抬起头，眼中尽是被理解的欣慰，连蓬乱的头发似乎也充满了生机。我看见他颤抖的手和那颗颤抖的心。他笑了，接过路人递来的瓶子。雾渐渐退去，露出了明蓝的天空。

望着他离去的背影，突然觉得，这，也是一种美丽，非关外表，只谓真心。在他瘦弱的胸膛中跳跃的，是一颗鲜红真挚的心。

在蓝天下，我又嗅到了干净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