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明的月也描摹不出她的轮廓。

“今天晚自习补课，晚点回来。”还没等电话那头应答，我便只留下一串忙音，转而去了同学家玩。

想起回家，已是晚上十点多了。秋风萧瑟，我心里阵阵打鼓，怕她给老师打电话。夜已深，多数人家的灯早已熄灭，阴暗的巷子里，连影子都黯淡下来。应该睡了吧？心里这样想，猛一抬头，却望见窗口那束比月光还耀眼的灯光。

狭窄的窗前，她矮小的身躯使劲前倾，像要把整个身子都探出来，一手抵着窗户，另一只手抵在额前，在狭小的窗前，身子不住地移动，来回张望，再也没有比这个动作更滑稽了，我偷偷瞥着，又忍不住笑出声来。笑过之后不知为何，我心中竟是涌起一阵酸楚和愧疚。

每日放学的时候，她也是挤在人群中，被似火的骄阳烘烤着亦然，被刺骨的风雪敲打着亦然。她的身躯始终那么矮小，可她总是踮着脚尖，身体前倾，一手保持平衡，一手抵在额前，那双明亮的眼睛捕捉我的身影，一旦发现我，她便会踮着脚从人群中挤过，满心欢喜地来到我面前，一阵嘘寒问暖。

她背着光，在窗前，我心中一酸，带着愧疚对着那朦胧的光晕喊了声：“妈！”她望见我，却如同在黑暗中发现了一缕光一般兴奋，挥动着手臂，在她背光的身影上，洒下一圈光晕。

她转过身下楼。我心中竟也那么酸涩，不只是这些，也有些不安，她是不是知道我去同学家了？我多少有些忐忑。

她走了过来，为我扑扑身上的尘土，披上件大衣，问：“学得怎么样了？饿不饿？冷不冷？累不累啊？”一连串的话语包围着我，如同冬日的暖阳，黑暗中的暖光。

愧疚，感动。那束光同周围的景物渐渐模糊了我的双眼。